织梦追光的壮锦

在青翠的大山脚下,一座茅草屋里住着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和她的三个儿子。老妈妈的手指像蝴蝶般灵巧,织出的壮锦能让孔雀羞红尾羽。一日赶集时,她被一幅画迷住了——画中村落炊烟袅袅,桃花映着池塘,牛羊在草地上打滚。老妈妈掏出全部积蓄买下画,从此日夜伏在织机前。松油灯熏红了她的眼睛,泪珠滚落锦缎化成清亮的小河,血珠溅在锦上凝成金红的太阳。整整三年,当最后一缕金线织完时,整幅壮锦突然流动起七彩霞光。

忽然狂风大作,壮锦像片彩云飘向东方。老妈妈急得咳出血来,大儿子揣着干粮出发了。他走到云雾缭绕的山口,遇见守着石马的白发奶奶。"要骑石马去太阳山,需用牙齿喂它杨梅果。"老奶奶摊开掌心,十颗红玛瑙似的果子闪着光。大儿子刚拔下牙就疼得直哆嗦,接过老人给的金匣子,头也不回地逃向了灯红酒绿的城镇。

茅草屋里,老妈妈的眼窝已深深凹陷。二儿子拍着胸脯上路,却在石马嚼碎他第七颗牙时,抓起金子追着兄长享乐去了。三儿子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浊泪,转身踏碎满地月光。他亲手敲落两颗牙齿,血珠溅在石马眼中竟化作璀璨星子。当第十颗杨梅消失在石马口中,少年咬牙跃上马背。

火焰山喷涌着赤红岩浆,冰海翻腾着锋利冰刃。少年攥紧马鬃,灼风烧焦了衣角,寒冰割裂了手掌,终于望见云巅之上的太阳宫。七位仙女正对着老妈妈的壮锦飞梭引线,锦上忽然多出个穿红衣的姑娘,冲他抿嘴一笑。少年将壮锦贴身藏好时,没留意有根红线悄悄缠住了他的衣角。

归家路上,壮锦在他怀中不断发烫。当少年冲进摇摇欲坠的茅屋,锦缎突然展开漫天花雨。瞎眼的老妈妈瞬间看见:竹楼取代了草屋,画中的桃花正落在她掌心。系红裙的姑娘从锦上翩然而下,腰间银铃叮当,惊醒了满园春色。

多年后,两个乞丐蜷缩在镇子角落。他们远远望着山中那片永不凋零的花海,那里传来孩童清亮的笑声:"阿妈快看!爹爹新织的云霞飘到月亮上啦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