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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,虎虎的羊皮靴子就踩着露水往码头跑。爷爷的渔船正随着涨潮轻轻摇晃,船头挂着的青铜铃铛发出细碎的叮当声,像在催促小主人快些出发。
"今天要带你看真正的蓝海。"爷爷布满皱纹的手掌摊开,掌心里躺着一枚贝壳雕成的海星,"等太阳升到桅杆顶,海龙王就会打开宝库......"
话音未落,船身突然剧烈晃动。虎虎踉跄着抓住缆绳,看见爷爷的鱼叉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。水面下巨大的黑影擦着船舷掠过,带起的浪花里漂浮着几片银鳞。
"是虎鲨!"爷爷的蓑衣在风里猎猎作响,"快把装鲱鱼的木桶推下海!"
虎虎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木桶,船尾就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。灰蓝色的背鳍破水而出,鲨鱼布满倒刺的尾巴横扫过来,装着淡水的陶罐顿时碎成齑粉。他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,掌心的冷汗让缆绳像泥鳅般滑不留手。
"接着!"爷爷抛来的渔网兜头罩下,虎虎闻到了浓重的海腥味。鲨鱼再次跃起时,他看清了那对琥珀色的竖瞳,像两团漂浮在海面上的鬼火。突然想起昨夜爷爷说过的话:"害怕的时候就想想,你名字里可有山中之王的气魄。"
当鲨鱼第三次撞向船舷时,虎虎发现它的左鳃有道陈年伤疤。他抓起甲板上的铜盆用力敲打,叮叮当当的声响惊得海鸟四散。果然,那凶兽迟疑着放慢了速度。
"好孩子!快把腌鱼饵撒到东边!"爷爷的鱼叉深深扎进鲨鱼背脊,暗红的血沫在海面绽开。虎虎抖开装饵的麻袋,咸腥的鱼碎像金箔般铺满波浪。受伤的鲨鱼调转方向追着饵料游去,却在接近时突然转身扑向渔船!
船舱里的淡水已经见底,虎虎的嘴唇干裂发白。他望着越游越远的鲨鱼,突然注意到海面漂浮的油灯。昨夜爷爷教他打绳结的画面在脑海闪现,那些彩色的缆绳正在舱底蜷缩成团。
当鲨鱼带着满身渔网再次现身时,虎虎正站在摇晃的桅杆横梁上。五颜六色的缆绳结成大网悬在半空,浸透鱼油的麻绳遇水后泛着诡异的光泽。爷爷点燃的火把在晨雾里划出赤红轨迹,火焰触及绳网的刹那,整片海域亮起流动的金光。
被火焰包围的鲨鱼发出雷鸣般的低吼,最终拖着破碎的渔网潜入深海。虎虎瘫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,发现那枚贝壳海星不知何时嵌在了自己衣襟上,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夕阳把爷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时,虎虎摸到爷爷悄悄塞进他口袋的东西——是半块锈迹斑斑的怀表,表盖内面刻着乘风破浪的帆船。"这是勇气勋章。"爷爷的烟斗指向正在收网的其他渔船,"现在你是真正的海员了。"
晚风送来远方的汽笛声,虎虎把贝壳海星系在怀表链子上。他忽然觉得暮色中的大海不再幽深可怖,倒像一块抖开的蓝丝绒,温柔地托着点点归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