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变色的绒毛兔

森林小学的铃声响起时,只有浑身雪白的绒毛兔缩在梧桐树洞里。她垂着粉红色的长耳朵,把脸埋进毛茸茸的前爪:"我的毛色太普通了,像团发霉的棉花糖......"

"小绒!"突然探进树洞的尖耳朵吓了她一跳,那是总考第一的银狐,"今天要排练童话剧,你答应扮演月亮仙子的!"银狐说着用尾巴卷起她往礼堂跑,绒绒感觉后背的绒毛正悄悄变成灰扑扑的颜色。

这是她最羞耻的秘密——每当害怕或自卑,雪白的绒毛就会像变色龙般显露出情绪。此刻站在镁光灯下,她看见自己倒影在幕布上的绒毛正渗出铁锈般的暗红。"天啊,我的毛色比癞蛤蟆还难看!"她尖叫着冲出礼堂,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:"怪物!"

当晚,绒绒蜷缩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抽泣,水面倒映出她斑驳的绒毛:左耳泛着焦虑的靛蓝,后背残留着羞耻的暗红,尾巴尖还泛着自卑的土黄。"要是有种魔法,能让所有动物都看不见我就好了......"她揪下几根蒲公英,看着白色小伞乘着夜风飘向对岸。

忽然,整片河面亮起粼粼银光。绒绒惊讶地发现所有蒲公英都悬浮在半空,像被施了定身咒。戴着水晶眼镜的河狸先生划着树皮船出现:"这些是迷路的小星星哦,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愿望,但它们只听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说话。"

绒绒的爪子深深陷进泥土:"我想变成透明的空气!"话音未落,她全身绒毛突然变得像玻璃般透明,连砰砰乱跳的心脏都清晰可见。河狸先生推了推眼镜:"你的愿望实现时效是三天,但记住——"

"我才不需要提醒!"绒绒欢快地打断他,蹦跳着穿过仍在定格的蒲公英雨。现在她可以大摇大摆走进教室,在嘲笑过她的同学课桌里放苍耳;可以溜进松鼠家的仓库,把过冬的松果摆成鬼脸;甚至敢贴着狮子的鬃毛做鬼脸——反正谁都看不见她!

第三天傍晚,玩累的绒绒躺在枫叶堆里打盹。渐弱的夕照中,她透明的爪子开始显现轮廓。"不要!"她惊恐地冲向河边,却撞见正在捞水草的河狸先生。此刻她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,在透明与斑驳间闪烁。

"其实你该听听后半句,"河狸不紧不慢地说,"愿望的代价是......"

森林深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断裂声。他们循声跑到悬崖边,发现暴雨冲垮了通往学校的藤桥,银狐正挂在断裂的藤蔓上!下方二十米处,河水裹挟着断木奔腾而过。

"救命!"银狐的爪子渗出鲜血。绒绒本能地往前冲,却在悬崖边急刹——她的身体正在完全显形,此刻后背是恐惧的深紫,耳朵是惊慌的猩红,全身像打翻的调色盘般滑稽。

"快去找帮手!"河狸先生大喊。但绒绒看见银狐抓着的藤蔓正在崩裂,她突然深吸一口气,纵身跃上摇晃的断桥。当爪子触到银狐的瞬间,她全身绒毛迸发出朝阳般的金红色,像团燃烧的火球照亮了整个悬崖。

"抓紧我!"绒绒感觉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四肢涌动。她叼住银狐的后颈,后腿猛蹬岩壁,带着小伙伴划出完美的弧线。当她们摔进松软的落叶堆时,追来的动物们只看见个金灿灿的毛球从空中掠过。

第二天全校都在议论那道神秘的金光,只有银狐注意到绒绒耳朵尖残留的淡金色。"昨天救我的绝对是......"她话没说完,绒绒已经蹦到讲台上。在所有人注视下,她抖了抖渐变金色的绒毛:"我想报名下周的森林马拉松!"

比赛当天,绒绒像道流动的霞光穿梭在林间。每当她超越对手,绒毛就泛起自信的鎏金色;遇到陡坡时,又会变成充满斗志的火红色。冲过终点那刻,她全身绒毛定格成璀璨的彩虹色,连裁判猫头鹰都惊掉了眼镜。

"现在可以说了吧?"赛后河狸先生晃着水晶眼镜,"愿望的代价是——如果你在三天内找到真正的勇气,魔法就会变成祝福。"

绒绒看着爪子上流转的七彩光芒,突然朝围观的小动物们伸出爪子:"要摸一下会变色的绒毛吗?每人收一片枫叶哦!"她没注意到,曾经最在意的银狐正悄悄把"最受欢迎奖"的橡果塞进了她的树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