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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岁的小豆总觉得自己像颗发霉的花生米。每当老师提问时,他会把整个身子缩进课桌底下,仿佛要钻进木头纹路里;分午饭的阿姨多给他舀了勺肉酱,他能盯着饭盒抖半小时不敢开口。最神奇的是,每次他说"对不起"的时候,空气中都会飘起淡蓝色的泡泡——那是他身体里流失的勇气变成的。
"都是因为三岁那年把蛋糕扣在市长头上,"小豆抱着膝盖蜷在操场角落,看同学们玩老鹰捉小鸡,"妈妈说从此要当个隐形人才安全。"他头顶噗噗冒出三个蓝泡泡,校服袖子突然变得透明,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在跳踢踏舞。
周五傍晚,小豆在垃圾场后墙发现个会说话的油漆桶。锈迹斑斑的铁皮桶扭动着开口:"收集勇气泡泡调颜料,涂哪儿就能隐身——不过当心,用多了会......"小豆没听完就冲回家,把攒了七年的两万八千个蓝泡泡倒进妈妈熬汤的砂锅。第二天全校惊奇地发现,小豆的座位飘着空荡荡的校服,像件被施了魔法的稻草人衣裳。
可当小豆第八次偷吃小卖部冰棍没被发现时,他的脚趾开始融化成蓝莓果冻。深夜镜子前,他惊恐地看见鼻子像蜡烛般融化,滴落的蜡油在作业本上组成血红的字:"当世界彻底遗忘你,就会像晨露蒸发在阳光里。"
"你需要勇气颜料的反咒语。"窗台上突然落下一只戴单片眼镜的乌鸦,翅膀抖落金粉,"用被拒绝的眼泪、摔跤时的尘土,还有..."它故意停顿,"当众唱歌跑调的声音波。"小豆颤抖着在合唱比赛抢了C位,破音那刻裤兜里突然多出颗彩虹玻璃珠;他闭眼拦住正在发试卷的班主任,睁开眼时掌心躺着片沾着粉笔灰的银杏叶。
校庆日当天,小豆举着调色盘冲进礼堂。颜料在空中炸成烟花,浇灭了市长讲话时突然窜起的火灾。当浑身焦黑的小豆从讲台爬出来,市长颤抖着抱住他:"你简直和你三岁时一样勇敢!"所有人突然想起关于小豆的一切——他曾在暴雨天帮蜗牛打伞,悄悄修好图书馆折翼的天使雕像,甚至记得他婴儿时期笑起来的酒窝位置。
现在的小豆说话时会飞出橙色的蝴蝶。他代表学校参加奥数竞赛,领奖台闪光灯亮起的刹那,裁判惊呼他的奖杯在发光;当他第一次举手承认打碎实验室烧杯,破碎的玻璃竟自动拼成了星空投影仪。最神奇的是,每当他说"我可以试试",后颈就会浮现淡淡的金色花纹,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的勋章。
"原来勇气不是不会害怕,"小豆在毕业纪念册写道,"而是带着所有害怕,依然选择向前迈出半步。"他笑着把这句话涂在教室后墙,颜料在月光下静静生长,最终蔓延成一片会随着歌声变换颜色的爬山虎森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