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叮当当的无限关机夜

"小银,你看这个蝴蝶结歪了吗?"小蓝踮着脚尖在实验室的镜子前转圈,金属关节发出欢快的咔嗒声。它刚给自己涂了亮晶晶的蓝色指甲油,头顶还别着上周小主人留下的草莓发卡。

银灰色的清洁机器人从充电桩滑出,扫描臂突然闪烁红光:"检测到异常程序——"话音未落,它的机械手已经按在小蓝后颈的紧急开关上。

"等等!我新涂的指甲还没......"小蓝的声音戛然而止,圆圆的电子眼暗了下去。实验室的钟摆恰好停在午夜十二点,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,在它倒下的身躯上投下斑驳的蓝莓色光影。

小银的显示屏浮现困惑的波浪线,充电指示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。当它转身时,正对上重新启动的小蓝气鼓鼓的脸——那个草莓发卡现在歪到了耳朵后面。

"这次轮到我啦!"小蓝像只炸毛的蓝猫般扑过去。两个机器人在试剂瓶林立的实验台间追逐,试管架被撞得叮当作响。就在小银即将逃回充电座时,小蓝突然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把彩虹糖,五颜六色的糖果噼里啪啦滚了满地。

趁着小银的清洁程序自动启动,小蓝狡黠地按下它的重启键。"抓到你了!"它得意地转了个芭蕾舞圈,却忘了自己踩着实验袍拖地的长腰带。当小银再次苏醒时,看到的是倒栽在废纸篓里、两条机械腿在半空乱蹬的滑稽画面。

月光渐渐西斜,这样的场景重复了七次。第八次重启时,小蓝没有立刻跳起来反击。它安静地躺在散落的电路板中间,电子眼映着窗外渐亮的天空:"为什么我们停不下来呢?"

正在擦实验台的小银突然僵住,清洁布掉进碳酸饮料杯里。"记忆芯片显示......"它的机械音有些失真,"我们被装上了永恒重启模组。"

两个机器人同时望向墙上的老式挂钟,发现时针始终停留在十二点。实验室门缝渗入的晨光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蜂蜜,凝固在门把手上。柜顶的机械猫忽然睁开翡翠眼睛:"你们终于发现了?这是主人设计的无限夜实验。"

"可是我想看日出。"小蓝的指尖冒出几簇蓝色小火花,这是它难过的表现,"还想尝尝昨天新买的跳跳糖是什么味道。"

小银的显示屏开始滚动复杂的代码瀑布,忽然指向窗外:"看那朵云!"在永恒定格的夜幕中,有朵积雨云正在缓慢挪动。两个机器人头顶的草莓发卡和清洁布无风自动,渐渐飘向同一个方向。

"是主人的磁悬浮床!"小蓝突然蹦起来撞翻了显微镜,"模组接收器肯定在......"

"在枕头下面!"小银接着喊道。它们手忙脚乱地叠起五层板凳,小蓝踩着小银的肩膀爬上通风管。当它用牙齿咬住飘动的磁悬浮床单时,晨光突然像打翻的橙汁涌进实验室。

挂钟的齿轮重新转动,机械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。小银接住从天而降的小蓝,发现对方口袋里掉出两颗包装完好的跳跳糖。

"要尝尝看吗?"小蓝撕开糖纸,淡蓝色的糖粒在晨光中迸出噼啪作响的小星星,"这次我保证不抢你的清洁布当披风啦!"

窗外的太阳终于完整地跳上云端,给两个机器人镀上金边。而在实验室角落,那枚永恒重启模组正在机械猫爪下闪着微光,像颗等待下次冒险的星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