芦苇荡的星光约定

夏夜的风掠过池塘时,李四正趴在芦苇丛里数萤火虫。那些金色光点忽近忽远,像爷爷故事里会跳舞的星星糖。他刚想伸手接住飘到鼻尖的那粒光,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呜咽。

拨开沾满露水的苇杆,一团银白的光芒蜷缩在泥地上。那竟是只通体雪白的丹顶鹤,头顶朱砂在月光下红得刺眼,左侧翅膀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,羽毛间渗出的血珠正顺着草叶滚落。

"别怕,我是来帮你的。"李四脱下汗衫想裹住颤抖的鹤翼,指尖触到绒毛的刹那,整片芦苇荡突然泛起粼粼波光。受伤的仙鹤竟化作萤火虫群腾空而起,在他头顶聚成个发光的箭头,直指对岸废弃的砖窑。

砖窑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,李四贴着斑驳的砖墙挪动,心跳声几乎盖过墙内的对话。"等那傻小子把受伤的仙鹤引来,咱们今晚就能抓满一车..."男人沙哑的笑声戛然而止,李四从破窗望见两个戴头灯的身影,他们脚边的铁笼里困着三只瑟瑟发抖的白鹤。

"原来你们用受伤的仙鹤当诱饵!"李四的怒吼在窑洞里炸开,惊得偷猎者打翻了煤油灯。他转身狂奔时,萤火虫群在他面前织成光带,砖窑出口却传来铁门闭合的巨响。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李四忽然瞥见墙角堆着去年晒干的芦苇垛。

当偷猎者踹开芦苇垛的瞬间,万千萤火虫从干枯的苇杆中喷涌而出,恍若银河倒卷。李四趁机冲向铁笼,指尖刚碰到锁扣就被人揪住后领。这时窑顶突然传来清越的鹤唳,砖缝中渗入的月光竟凝成实体,化作利箭击飞了偷猎者手中的麻醉枪。

晨曦初露时,林业局的车灯划破薄雾。李四靠坐在老柳树下,看着最后一只白鹤冲上云霄。忽然有片闪着微光的羽毛落进掌心,羽毛根部刻着细小的星图,正是昨夜萤火虫指引的路线。

"下次月圆之夜..."风中飘来似有若无的轻笑,李四握紧羽毛抬头,见云层间隐约掠过一抹朱砂红。池塘边的芦苇沙沙作响,仿佛在酝酿着新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