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蜗牛壳里的秘密

"小蜗牛,你的壳里藏着什么宝贝呀?"每当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这么问时,阿壳就会把整个身子缩进螺旋纹的壳里,连触角尖都不肯露出来。这个总背着厚重外壳的男孩,连走路都像踩着棉花糖似的踮着脚尖。

阿壳的胆小是从三岁那场生日会开始的。当他颤巍巍爬上滑梯时,围裙上沾着奶油的兔子阿姨突然大喊:"当心摔成八瓣!"话音未落,他真的像颗汤圆似的滚了下来。此起彼伏的笑声里,妈妈从此把他裹成了蚕宝宝——喝水要用防摔杯,出门必须戴护膝,连吃蓝莓都要挑出最小的颗粒。

转眼到了森林小学开学日,阿壳的壳开始不受控制地生长。清晨露珠沾到衣领,他立刻缩着脖子逃回树洞;同桌小刺猬转铅笔时溅出木屑,他吓得用课本筑起堡垒。最要命的是,他的壳竟像真蜗牛般分泌出透明黏液,在课桌下积成亮晶晶的小水洼。

"快看!胆小鬼在分泌恐惧汁!"红松鼠举着松果当喇叭。阿壳的壳应声膨胀,砰地把文具盒弹飞出去,彩色蜡笔在空中划出彩虹般的抛物线。那天他逃学了,背上的壳卡在教室门框上,扯掉了三片梧桐树叶。

深夜,阿壳蜷在青苔床垫上抽泣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微弱的呼救。月光下,嘲笑过他的小刺猬正被藤蔓缠住,尖刺上挂满苍耳子。阿壳的壳剧烈震颤起来,黏液顺着地板流向窗台。

"救...救命..."小刺猬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百灵鸟。阿壳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贝壳,他抓起妈妈修剪玫瑰的剪刀,闭着眼冲了出去。藤蔓割断的瞬间,他的壳"咔嚓"裂开细缝,夜风裹着忍冬花香涌了进来。

第二天,森林公告栏贴出金灿灿的感谢信。阿壳摸着背后变轻的壳,发现裂缝里透出嫩芽般的浅绿色光芒。当红松鼠再次举起松果时,他第一次挺直脊梁:"我的壳里住着勇气精灵,它说...说想和你玩跳房子。"

渐渐地,阿壳的壳开始蜕皮般片片剥落。他教夜莺宝宝唱音阶时,壳变成了羽毛状;帮蚂蚁军团搭浮桥时,壳化作了梧桐叶。直到某个晨露清亮的早晨,最后一片壳"叮"地落进溪流,化作载着甲虫远航的金色小船。

如今森林游乐园里,总能看到个穿薄荷绿卫衣的男孩。他的背包上别着蜗牛徽章,正给新来的树懒弟弟示范如何从滑梯俯冲:"看,风会托住你的肚皮,像坐蒲公英航班!"阳光穿过树冠,在他曾经背壳的位置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