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发光的榛木椅

晨雾像牛奶般在山林间流淌时,小刺猬背着藤条筐出发了。它踩着沾满露珠的鹅卵石往山顶走,忽然听见"咚咚咚"的敲击声。转过开满野蔷薇的弯道,它看见小獾子正蹲在枫树下,爪子里攥着半截木槌,面前摆着三条腿的板凳。

"第七次失败了。"小獾子耷拉着圆耳朵,尾巴在沾满木屑的草地上扫来扫去。它没注意到自己鼻尖沾着松脂,像颗发光的琥珀。小刺猬轻轻捧起歪歪扭扭的板凳,榛木特有的清香钻进鼻孔,"瞧这弧线多像月牙!"

小獾子的黑豆眼倏地亮起来:"真的吗?可它总是站不稳......"话音未落,板凳突然"咔嗒"倾斜,小刺猬灵巧地用尾巴卷住。他们望着像歪耳朵小狗似的板凳,同时笑出声。山风掠过时,枫叶的影子在板凳上跳起圆舞曲。

当小刺猬背着空筐子继续上路时,听见身后传来更轻快的敲击声。它采下今年第一颗红山楂时,小獾子正在刨第四块木板;它踮脚够悬在枝头的脆梨时,小獾子给新板凳绑上了加固藤蔓;当它被野莓染紫指尖时,山脚下传来欢呼:"成功啦!"

夕阳给云朵镶金边时,小刺猬的藤筐满得要溢出来。忽然,草丛里滚出个毛茸茸的影子,小獾子举着把榛木椅冲过来,椅背雕着栩栩如生的刺猬图案。"送给你!"它气喘吁吁地说,木椅在暮色中泛着温暖的光晕。

小刺猬的爪子悬在半空:"可我只是说了句话......"话没说完就被小獾子塞了满怀木香。原来那天正午,当它第十三次想扔掉木槌时,山风捎来了小刺猬对松鼠说的话:"小獾子做的板凳会跳舞呢!"

"你说话时,椅子突然就变乖了。"小獾子用爪子挠着椅腿上的小刺猬雕花,那里还嵌着颗圆润的鹅卵石。小刺猬感觉心里涌进蜂蜜色的阳光,它飞快掏出两个苹果——那是特意留的,裹着霞光像红灯笼。

"咔嚓!"小獾子咬出清甜的汁水,忽然指着天空惊呼。只见椅背上的鹅卵石竟折射出星辉,原来这是它在溪边捡的夜光石。两个小伙伴并排坐着,看木纹里流淌的月光与苹果香缠绕成歌。山脚下,那把三条腿的旧板凳静静立在枫树下,有只萤火虫停在了它最歪的那条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