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铃镇的秘密

"小满!快把晾衣绳收进来!"妈妈的声音被呼啸的狂风撕成碎片。十岁的女孩踮脚去够在风中狂舞的床单,忽然看见对面红砖房的屋顶上,几片青瓦像被无形的手掀起来,打着旋儿飞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
"王奶奶家的瓦片!"小满顾不得被风吹成鸡窝头的麻花辫,抓起门后的雨衣就往外冲。风像头暴躁的巨兽撞得她东倒西歪,行道树的枝桠在头顶发出"咯吱咯吱"的呻吟。她忽然想起去年台风天,爸爸用麻绳把自己绑在门框上才没被吹走的场景,后背沁出冷汗。

"奶奶!屋顶——"小满拍打掉漆的木门时,发现门缝里飘出缕缕白烟。她心脏猛地揪紧,用肩膀撞开虚掩的门。浓烟中,佝偻的身影正颤巍巍往煤炉添柴,火星被穿堂风卷得满屋乱窜。

"咳咳...小满?"王奶奶浑浊的眼睛眯成缝,"炉子总灭,我想煮碗姜汤..."

"不能生火!"小满冲过去用铁钳夹灭柴火,火星子"噼啪"溅在她手背上。这时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,房梁簌簌落下木屑,缺了瓦片的屋顶正裂开狰狞的缝隙。

"去地窖!"小满搀着老人往楼梯挪,却听见"轰隆"巨响。整面西墙的爬山虎被连根拔起,狂风裹着暴雨灌进来,把她们逼到墙角。王奶奶的蓝布围巾像只受惊的鸽子,"扑棱棱"飞向屋外。

"抓紧我!"小满把老人护在身后,忽然瞥见窗台上闪着银光的东西——那是爷爷留下的铜风铃。去年春天,爷爷握着她的手把风铃挂在屋檐下:"记住,风是活的,你要学会和它说话。"

小满咬破嘴唇,在呼啸声中扯开嗓子:"风先生!求您安静些!"她拼命摇晃风铃,铜片相撞发出清越的鸣响。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:狂风突然打了个旋儿,卷走的围巾飘飘悠悠落回窗台。

"小满你看!"王奶奶颤抖的手指向上方。屋顶裂缝里钻进来几片青翠的梧桐叶,它们首尾相衔织成密实的绿网,暂时堵住了破洞。更远处,被吹散的瓦片排成雁阵,正逆着风往屋顶飞回。

"是风铃..."小满感觉掌心的铜片在发烫,"爷爷说过,每个风铃里都住着风精灵。"她踮脚把风铃举到破洞处,铜管立刻奏出欢快的曲调。越来越多的树叶加入修补队伍,连邻居家晾衣绳上的红床单都飘过来,像块补丁贴在绿网上。

当最后一片青瓦"咔嗒"归位时,云层裂开道金缝。小满瘫坐在地,发现不知何时,全镇的风铃都在叮咚作响。王奶奶捧来冒着热气的姜汤,碗里浮着的红枣像颗小小的心。

"丫头,你爷爷要是知道..."老人话没说完,窗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。她们跑到门口,看见被大风吹走的十七只风筝正在镇子上空盘旋,每只风筝尾巴上都系着闪闪发亮的东西——丢失的钥匙、小贩的草帽、甚至三年前飘走的气球,此刻正乘着温柔的风,轻轻落回主人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