栗子胆小鬼变身记

"救命啊——"刺耳的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,正在啃蒲公英的小灰兔栗子吓得蹦起三尺高,胡萝卜形状的饭盒"咣当"摔在地上。他像团被风吹乱的蒲公英,嗖地钻进最近的山茱萸丛,两只长耳朵在粉红色花瓣间簌簌发抖。

"只是松果砸到树懒先生的吊床啦。"红松鼠火火倒挂在枝头,蓬松的尾巴扫过栗子发颤的鼻尖,"你该不会又准备逃跑吧?"她说着突然松爪,在栗子惊恐的注视中稳稳落在松针堆上,溅起的露水在朝阳下折射出彩虹。

这是栗子第八十九次被吓到躲藏。自从去年暴雨夜亲眼见到山洪冲毁洞穴,这只七个月大的垂耳兔就变成了森林里著名的"胆小鬼"。此刻他正抱着自己发抖的前爪,盯着三米外歪倒在地的饭盒——那上面印着生日时妈妈送的胡萝卜超人图案,此刻却像隔着银河系般遥远。

"快捡起来呀,你的蓝莓松饼都要被蚂蚁搬走了。"火火用尾巴拍打地面驱赶蚁群,这个动作却让栗子触电般往后缩。他粉色的鼻翼急促翕动,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,尽管周围只有晨露的清甜。

"不...不要过来..."栗子把自己蜷成毛绒球,透过绒毛缝隙看见火火无奈地甩着尾巴离开。其实他很想捡回饭盒,可四肢像被藤蔓缠住似的动弹不得。这种无力感就像上个月在蘑菇课上,明明知道毒鹅膏菌长着白色斑点,却在老师提问时紧张得把整个蘑菇家族的特征都说混了。

当正午阳光开始灼烤后背时,栗子终于鼓起勇气探出爪子。可就在指尖触到饭盒的瞬间,不远处的榛子丛突然沙沙作响。他触电般缩回爪子,转身就跑,完全没注意到那不过是只路过的花栗鼠。
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个月。栗子开始绕开需要跳过小溪的上学路,哪怕要多花半小时钻过带刺的野蔷薇丛;他再也不敢报名春季运动会,即使他原本是跳远比赛的热门选手;最严重的是,当森林幼儿园组织山洞探险时,他因为过度紧张在洞口晕倒,被啄木鸟医生用蒲公英茶熏了半小时才醒过来。

"这样下去你会变成透明的。"某天傍晚,猫头鹰校长在枫树办公室推了推圆框眼镜,"还记得去年冬天那只不敢储存松果的小松鼠吗?他因为总是逃避,最后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,现在只能住在永远点着灯的树洞里。"

栗子盯着自己在地上拉长的影子,突然发现它比实际体型小了一圈。这个发现让他整夜没睡,月光透过树洞天窗照进来时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密集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。

转机出现在蒲公英飞舞的季节。那天栗子照例缩在新发现的"安全路线"——一段腐朽的橡木隧道里爬行。腐木的霉味让他不停打喷嚏,突然,头顶传来木头断裂的"咔嚓"声。无数光柱从裂缝中刺进来,栗子惊恐地发现这根号称"最安全通道"的橡木,已经被白蚁蛀成了蕾丝花边!

"救命!"栗子的呼救声卡在喉咙里,他感觉身体在下坠,腐朽的木屑像雪花般簌簌落下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双手稳稳接住了他。栗子睁开紧闭的双眼,看见戴着防风镜的土拨鼠爷爷正把他放在铺满干草的独轮车上。

"小伙子,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地下迷宫从来不会塌吗?"土拨鼠爷爷敲了敲结实的隧道壁,"每当我害怕挖到硬岩石时,就换个角度继续挖。逃避就像在松软的土地上打洞,只会越逃空间越小。"

那天开始,栗子的书包里多了个"勇气储蓄罐"。每当完成一个小挑战,他就往里面扔颗亮晶晶的石英。第一次是捡回滚到路中央的橡果,接着是独自走过有蝉鸣的灌木丛。三个月后,当储蓄罐快要装满时,森林里传来了紧急消息——暴雨导致河水暴涨,唯一的石桥被冲垮了!

栗子站在汹涌的河边,看着对岸被困的小鹿班班。往日令他发抖的浪花声此刻却像战鼓,他摸到口袋里最后一块石英,突然想起土拨鼠爷爷的话:"真正的勇气不是不害怕,是明明发抖还要向前跳。"
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栗子开始助跑。他蓬松的毛发在风中炸开,后腿蹬地时扬起金色沙尘。当身体腾空的瞬间,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妈妈要在饭盒上画胡萝卜超人——原来每个胆小鬼心里都住着会飞的英雄!

"砰!"前爪准确落在对岸的岩石上,栗子自己都惊呆了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当他回程示范跳跃技巧时,储蓄罐里的石英突然全部飞出来,在阳光下连成一座闪着彩虹光的临时小桥。

现在的栗子成了森林冒险队的队长。每当新来的小动物不敢尝试攀岩时,他就会晃动着重新变得圆滚滚的尾巴说:"要听听我的八百次逃跑故事吗?不过现在——"他故意拉长声音,在大家屏息时突然跃上最高的岩石,"我更擅长把害怕变成会发光的桥!"